杂说一(龙说)

龙嘘气成云,云固弗灵于龙也②。然龙乘是气,茫洋穷乎玄间,薄日月,伏光景,感震电,神变化,水下土,汨陵谷,云亦灵怪矣哉③!云,龙之所能使为灵也④。若龙之灵,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。然龙弗得云,无以神其灵...

作者:韩愈

原文

龙嘘气成云,云弗灵龙也②。龙乘是气,茫洋穷乎玄间,薄日月,伏光景,感震电,神变化,水下土,汨陵谷,云亦灵怪矣哉③!

云,龙之所能使灵也④。龙之灵,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。然龙弗得云,无以神其灵矣⑤。失其所凭依,信不可欤⑥?异哉⑦!其所凭依,乃其所自为也⑧。《易》曰:“云龙⑨。”既曰龙,云从之矣。

注释

①杂说:论说文的一种。这是韩愈写的一组托物寓意的短杂文的第一篇。

②嘘气:呼气,吐气。固:原来,本来。于:

③茫洋:此处通“徜徉”,自由自在地往来。穷:极,尽。这里有周游的意思。乎:同“于”,在。玄间:太空。薄:逼迫。伏:遮,掩蔽。光景:日月的辉。感(han):通“撼”,摇动,震动。震电:雷电。《诗经。小雅。十月之交》:“烨烨震电。”神:作动词用,使神奇。水:作动词用。用水浸润。下土:地。《诗经。邶风。日月》:“日居月诸,照临下土。”汨(gǔ):水奔流的样子,这里指淹没了山谷。矣哉:“矣”和“哉”连用,表示终了和感叹的语气。

④使为灵:即“使之为灵”,中间省指代云的“之”。

⑤神:作动词用。这里是显示的意思。矣:用在句末,表示终结的语气。

⑥凭依:凭借,依托。信:实在,真的。

⑦哉:用在句末,表示感叹语气。

⑧乃:竟,居然。

⑨《易》,即《易经》。它是我国古代的一部卜筮用的书。云从龙:语出《易经·干》卦。

译文

龙吐出的气形成云,云本来不比龙灵异。但是龙乘着这股云气,可以在茫茫的太空中四处遨游,接近日月,遮蔽它的光芒,震撼起雷电,变化神奇莫测,雨水降落在大地,使得山谷沉沦。这云也是很神奇灵异的呢!

云,是龙的能力使它有灵异的。至于龙的灵异,却不是云的能力使它这样子的。但是龙没有云,不能显示出它的灵异。失去它所凭借的云,实在是不行的啊。多么奇怪啊,龙所凭借依靠的,正是它自己造成的云。《周易》说:“云跟随着龙。”那么既然叫做龙,就应该有云跟随着它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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